一针难求：九价HPV疫苗屡屡断货

（健康时报记者 李超然 实习记者陈琳辉）“现在不能约九价疫苗，过两个月再来问问吧。”

9月3日，王丽(化名)再一次预约九价HPV疫苗失败，此时距离她的26周岁生日还差八个月。

九价HPV疫苗分别要在0、2、6月分别注射一剂，这意味着，如果今年无法约到九价疫苗，她就没办法注射九价HPV疫苗。

健康时报记者查询中国食品药品检定研究院网站生物制品批签发专栏发现，2020年上半年，九价宫颈癌疫苗批签发量为215.98万支，虽比上年同期增长83.13%，但面对26周岁以下适龄接种人群来说，依然是杯水车薪。

九价HPV疫苗屡屡断货，注射困局到底如何破解?

26周岁已过：约不上九价宫颈癌疫苗

宫颈癌疫苗和接种知情同意书 张赫摄

“本打算今年春节一过就去约九价疫苗的，但赶上疫情，社区说暂停疫苗注射，等过两个月再去预约时，九价疫苗已经断货了，因为预约的人很多，让我明年再试。”王丽(化名)告诉健康时报记者，近半年来她几乎给朝阳区所有的社区服务中心的疫苗预约门诊都打过好几次电话，但是工作人员的回应永远都是“缺货”，而且在最近的一次通话中，工作人员还提醒她，最好在自己居住地社区的服务中心预约，跨社区预约一般不会通过。

听闻私立医院的预约成功率要更高，王丽又选择了几家私立妇产医院询问，但医院工作人员告诉她，可以先缴费，进入排队通道，一旦疫苗到货，会按照付款顺序安排注射，但工作人员也不知道疫苗何时到货。

健康时报记者随机拨打了北京市多个社区服务中心询问九价HPV疫苗预约情况，得到的回复均是“现在没货，也不知何时到货。”

北京团结湖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的工作人员告诉健康时报记者，今年受疫情影响，疫苗的供货量特别少，以她所在的社区为例，已经半年多没有新的九价疫苗供货了。

为了一针疫苗而焦虑不已的不仅王丽一人。

“2019年11月，我突然意识到要超过打九价宫颈癌疫苗的最佳时间了，后来在网上了解到，上海打九价宫颈癌疫苗需要带上身份证和房屋租赁合同，去所在社区现场预约。”今年12月就要满27周岁的上海金融白领杭女士告诉记者，当时她给上海奉贤区南桥镇社区卫生服务中心打了电话，工作人员告知，她所住的房屋租赁合同必须是本人户主，杭女士并不符合条件。

等到今年8月，杭女士才带上符合条件的租赁合同和身份证再前往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现场预约，然而工作人员却说，九价宫颈癌疫苗紧缺，已经打不上了。

“国内对九价宫颈癌疫苗的科普力度并不够，很多女生意识到自己需要注射九价宫颈癌疫苗的时候已经超龄了，而且好多预约电话常常打不通，打通了也只是说疫苗缺货。”杭女士说，身边有许多同龄的朋友和她一样，都是在等待疫苗到货的时间里错过了九价疫苗的注射时间。

面对疫苗供需严重失衡的情况，深圳、杭州萧山等地甚至采取了“疫苗摇号”的方式，根据深圳市疾控中心免疫规划所工作人员透露的数据，最近一期九价HPV疫苗摇号申请者共有222951个，中签名额共有5761个，中签率仅为2.58%。

“抽到一个疫苗号，比抢到春运的火车票还高兴。”经历了十二次摇号后终于“中签”的陶女士告诉记者，打HPV疫苗居然比买房还竞争激烈，这是她到深圳前完全想不到的。

一针难求：2020年上半年批签发量215.98万支

宫颈癌是目前世界上唯一可以通过疫苗预防的癌症。根据2019年国家癌症中心公布的“最新全国癌症统计数据”显示：在2015年女性常见恶性肿瘤发病率中，宫颈癌排名第6位，年发病约11.1万例，死亡约3.4万例。随着人们健康意识的提高，愿意主动注射HPV疫苗的人群也渐渐增多。

但自2018年九价宫颈癌疫苗进入国内市场后，“某地九价HPV疫苗短缺”便频上热搜，市场对九价疫苗的需求量远远超出供应量，疫苗预约也变得“手快有、手慢无”，而且许多社区仅供户籍或常住地在街道辖区内的女性凭身份证或房屋合同报名预约，接种疫苗供应变得飘忽不定，让大量适龄女性只能不断地等待下去。

记者在中国食品药品检定研究院网站生物制品批签发专栏查询发现，九价宫颈癌疫苗自上市以来批签发量增速显著，2019年批签发量为332.42万支，比2018年增长173.35%，2020年上半年批签发量为215.98万支，比上年同期增长83.13%。

“九价疫苗三针打完约4000元，但依然是市民们咨询最多的疫苗，只要年龄不超过26岁，很多人宁可多等一段时间，也不愿打二价或四价疫苗。”一名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工作人员表示，在九价HPV疫苗获批上市前，二价与四价疫苗也多次在国内面临断货。

“全球都在打宫颈癌疫苗，有些国家已经将宫颈癌疫苗注射纳入免费医疗，缺苗原因主要还是疫苗产能不够。”曾在上海疾控中心有15年工作经验的专家陶黎纳告诉健康时报记者，目前全球共有三家企业的HPV疫苗获批上市，分别是美国默沙东(MSD)的四价和九价疫苗、英国葛兰素史克(GSK)公司的二价疫苗以及我国厦门万泰沧海的国产二价疫苗。

“HPV疫苗有很高的技术门槛。”一位不愿具明的疫苗行业内专家告诉健康时报记者，四价和九价宫颈癌疫苗的专利权都在美国默沙东公司，全球只有这一家公司在生产，再加上疫苗的生产周期和进口审批周期都很长、产能低，所以能获取的疫苗数量极少。

默沙东也多次公开回应中国市场宫颈癌疫苗断货问题，自2017年四价HPV疫苗在中国获批上市以来，默沙东每年都大幅增加HPV疫苗对中国市场的供应。HPV疫苗的供应受到生产的复杂性、长达四年的生产周期、不可或缺的严格质量管控，以及重大基础设施投入等因素的影响。

国产hpv疫苗：入局是否可解疫苗短缺困境?

今年5月，首针国产二价HPV疫苗在武汉开打。但从中检院数据来看，今年上半年，2价疫苗批签发量总共才36.55万支，仅为九价疫苗的六分之一。健康时报记者致电各地预防接种门诊询问，国产2价疫苗的覆盖地目前只有部分省市，尚未全国推广。

“国产HPV疫苗的研发入市，能够一定程度缓解国内对该类疫苗的需求。”对此，陶黎纳表示，对于预防宫颈癌来说，2价疫苗作为基础款，提供了70%~82%的保护率，是性价比很高的宫颈癌疫苗，四价疫苗在双价疫苗基础上增加了2个可引起尖锐湿疣的HPV低危型别，而九价疫苗则另外又增加了5个HPV高危型别，可以预防约90%的宫颈癌以及约90%的尖锐湿疣。但从目前已上市疫苗的价格来看，为这些额外保护而支出的费用，性价比还不够高。

目前，国内共有5家企业的九价HPV疫苗进入临床阶段，其中一家企业产品已经进入III期临床的国产九价HPV疫苗。国内企业自主研发的重组人乳头瘤病毒九价疫苗(大肠埃希菌)启动随机、双盲、对照(空白佐剂)III期临床试验，计划入组9000人，以评价该疫苗在18~45岁女性健康志愿者中的有效性和安全性。

“国产宫颈癌九价疫苗现在已经进入三期临床，估计到获批上市至少还需要2年以上时间，因为还需要考虑临床进度，临床还需要召集志愿者，需要观察志愿者情况，实验如果一年能够完成就已经算非常快了。临床实验结束之后还需要走审批流程。”陶黎纳表示。

目前，国内HPV疫苗生产厂家除万泰和上海博唯之外，还有沃森生物、北京生物、北京康乐士等。2020年6月，沃森生物披露其旗下上海润泽生物研发的二价苗完成了三期临床试验，并已向药监部门提交新药生产申请，预计2021年可以获批上市。北京生物研发的11价hpv疫苗尚处于2期临床试验状态，其余多家企业的hpv疫苗也大多处于临床1期、2期阶段。

“不管是注射哪款宫颈癌疫苗，常规的宫颈癌筛查还是要做的，注射宫颈癌疫苗主要功效是降低风险，注射疫苗后还需再配合宫颈癌筛查。”陶黎纳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