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CMO不是所有危重病人的救命稻草

(人民日报健康客户端记者 刘玫妍)疫情期间，ECMO(体外膜肺氧合)在媒体上频频出现。这个昂贵的抢救设备，因其对一些危重症患者的起死回生而成为“明星”，但ECMO有严格的适应症和很高的技术要求，而且具有高风险、高创伤、高消耗的特点，因此，专家呼吁，ECMO科学、适时的使用非常重要。ECMO不是所有危重病人的救命稻草。

短缺的ECMO

1月22日，武汉大学中南医院首次使用ECMO成功救治一位重症新冠肺炎患者后，ECMO技术引发大家关注。但仍有不少无法挽回的重症患者的报道。

新型冠状病毒主要攻击的是肺，很多病人在初期心功能大多正常，但危重症病人可能出现严重呼吸功能不全、低氧血症，甚至危及生命。当人体心肺功能衰竭时，需利用装置来代替部分或接近全部的心肺功能。

ECMO简单说就是心肺替代，向人体提供一个体外的“人工心肺”，承担气体交换任务，使肺处于休息状态，为治疗危重症病人的原发病抢下宝贵时间。

严格来说，ECMO只是“向死神买时间”，并不治疗原发病。

但是，这个“买时间”的费用是很高的，“ECMO一响，黄金万两。”这是很多人对ECMO的第一个认知。武汉大学中南医院重症医学科主任彭志勇教授介绍，“ECMO治疗费用包含耗材、医疗服务及其他附属费用。ECMO启动费用就要4万~6万，主要是一个套包的耗材费用，其中包含离心泵头、管道和膜肺。套包是可以持续使用的，每天1万~2万的费用主要是ICU、用药、监测设备等。但具体最终花费多少还要看实际情况。”

其实，我国ECMO治疗费用在全球属于低位，但在非疫情期间因尚未完全纳入医保，低使用率和高治疗费更是使ECMO成为小众技术。

《2018中国体外生命支持情况调查分析》显示，全国260家医院可以做ECMO，共计上报ECMO病例3923例。截至2018年年底，我国大陆地区仅400台。即使在三甲医院的重症医学科，也不是每家都有。

疫情爆发以后，原本小众的ECMO需求突然剧增，设备更加紧缺。

2月22日湖北省经济和信息化厅厅长王祺扬在新闻发布会上介绍，ECMO、正压头盔、大流量无创呼吸机等重症救治设备仍较紧缺。

彭志勇教授告诉记者，中南医院是武汉规模最大的新冠肺炎定点医院，全院累计提供病床超过5400张，但仅有两台ECMO。

高风险、高创伤、高消耗

ECMO对技术要求非常高，它是一项高风险、高创伤、高消耗的治疗手段，治疗过程中易发生出血、感染及神经系统并发症；同时，开展治疗需要组织专业团队，一般需要心脏外科、体外循环、心脏重症、呼吸重症等专业支持，并集结超声、影像、检验等多专业参与。

根据《体外膜肺氧合循环支持专家共识》，ECMO一旦运行，共有16个步骤需要执行，对操作管理要求极高。

彭志勇教授表示，“ECMO是难度系数很高的技术，对团队的要求非常高。一旦投入使用，治疗和护理都得跟上，管理也要到位，一定要训练有素的人员操作才行，只有标准化流程和规范操作才能提高生存率。但武汉专业的医护人员和设备耗材都相对短缺。我们可以培养出具备基本ECMO操作能力的医护人员。但这种培训至少需3个月，而且培训之后还需要一定的临床实践来积累经验。”

而且，“ECMO也是有适应症的，并不是所有危重病人都适合使用。使用ECMO的前提是撤掉ECMO后，肺功能可以恢复，其他器官功能也要比较好。有的病人可能上机器上得特别晚，其他器官已经坏了，有的病人本身就有很多基础病。这两种情况下上了ECMO死亡的风险会较高。而此次患病的人大多数为老年人，他们的基础病变较为严重，用ECMO风险较高。”彭志勇表示，在此次疫情中ECMO目前仅用于“重症中的危重症患者”，让病患的心肺暂时得到休息，原发病的治疗仍然是关键。

ECMO需要更为专业有效的使用

2月6日，武汉市中心医院眼科大夫李文亮生命垂危之时，ECMO承载着人们最后的期待，但最终抢救无效；2月18日，武汉武昌医院院长刘智明病情恶化，经ECMO抢救无效病逝……

高昂的费用、紧缺的设备、多学科技术支持，人力和物力的大量投入使得ECMO这根“救命稻草”的使用要更为谨慎、专业和有效。

“许多晚期病人必须应用呼吸机+ECMO维持，但是武汉面临着设备缺乏、ECMO使用不规范等问题，有些团队没有重症医学、呼吸、外科医生团队的共同参与，ECMO使用的病人死亡率也高。”全国人大代表、无锡市人民医院副院长陈静瑜教授建议国家卫健委在武汉成立ECMO特别救治队，抽调全国ECMO专家集中领导武汉濒危病人救治，提高救治成功率。

此外，陈静瑜教授还建议：调研目前武汉ECMO机器、管道的数量；调研目前已经应用ECMO病人的数量、时间、效果。对武汉现有危重症病人进行调研讨论，在现有ECMO医疗资源下，合理调配机器，抢救成功率高的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