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Richard Saint Cyr,是来自美国的全科医生,在美国圣路易斯大学医学院获得全科医学博士学位。自2007年起他与太太在北京居住,在北京和睦家医院工作,曾供稿《纽约时报》健康专栏。
现在,我很欣慰几个月前,没发表那篇文章,因为被诊断的哮喘症状已经完全消失了。现在我知道,我的症状很可能与中国的空气污染无关——它只是一种感染,是那种人们在世界上任何地方都有可能发生的感染。令我很不安的是,我怎么这么容易就准备打很流行的“归咎于中国”这张牌。
去年12月的一个早上,我醒来后突然大口大口地喘气,最终去找我诊所里的一个医生同事。呼吸测试显示我的肺功能只有60%正常运行,她说我可能有哮喘。我当时压倒一切的想法就是将其归咎于中国的空气污染。
成年人突然得哮喘并不常见,我当然一门心思只是怪罪于空气污染。在北京生活了8年之后,尽管我一直迷恋于努力避免空气污染的影响,我认为我还是没能逃掉。我觉得自己真像个傻瓜,居然认为自己能避开污染对健康的长期影响。我觉得陷入了困境,无助地对抗令人窒息的魔鬼。我甚至考虑先前不具吸引力但是不言自明的“治愈”方式:逃离中国。
我写了一篇很长的博客文章,讲述我的病情以及它对我在这里的生活产生的深远影响,并记录下我如何拼命试图保护自己免遭污染的影响。在初稿完成之后,我很满意它能够完美地捕捉到我的状态。但我当时为了便于以后进行修改,没有把它发表出来。
后来在除夕的夜晚,我突然醒来觉得喘不过气,还伴随着发烧和头痛。于是,我的家人大半夜把我送去了医院的急诊室。在那里,我被诊断出患有肺炎,并开始使用抗生素。7天后,我所有的症状都消失了,包括之前认为患上了的哮喘。
回首过去,我对自己有点儿失望,我居然对一个其实并不怎么严重的疾病诊断作出了如此负面的反应。尽管我和我的同事一开始怪罪于空气污染并非是一个不合逻辑的假设,因为我的症状最初没有肺炎感染的典型特征。而且有确凿的证据表明,空气污染可能会导致哮喘病恶化。但实际上,它可以让我这样一个健康的人得新患哮喘的证据却不那么明显。
在北京生活,无论是外国人还是当地人,都会本能地抱怨我们的许多环境问题。因此,我的同事和朋友很自然就认为,我得上的哮喘是空气污染造成的,但我们都错了。
事实上,世界上没有哪个城市的日均PM2.5污染危害大过半支烟。世界卫生组织的全球疾病危害指数(Global Burden of Disease index)表明,中国头号健康风险是营养不良(例如食盐摄入量过高),而室外空气污染仅排在第4位。
现在很多人都开始关注雾霾,我很高兴,但是大众对健康的自我认知会对免疫系统产生重大影响。因为担心空气污染而引发的心理压力,其危害程度很可能比空气污染本身要大得多。其实,不健康的饮食偏好,以及体重超重,才是目前中国人最主要的健康风险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