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癌症来临时哪种选择都是错

2020-06-30 02:00:51来源:健康时报|分享|扫描到手机
  那天是2003年5月26日,在我从深圳去广州的路上接到姐姐从老家打来的电话:爸爸检出肺癌,晚期,并多发性骨转移。当时父亲67岁,身体硬朗,每天能走20里地。
  我是父亲最宠爱的最小的女儿,告诉父亲病情,让他接受住院安排的任务交给了我。我坐在父亲床前,告诉他可能病情很重必须住院时,我没敢看他,只是抓住他的手。父亲早有心理准备。
  对我们来说,治病的花费不是问题。在回家之前,我就汇了2万,哥哥则让嫂子直接带着5万元飞回老家。下岗的姐姐、姐夫,也悄悄把家里最后的1万元下岗费取了出来。妈妈说,那天爸爸哭了,他说这么重的经济负担,没有一个孩子退却,他一生知足了。
  趁父亲还能走
  全家组团游
  当时,北京的专家对父亲病情的判断是:“晚期,估计最多半年,不必到北京来了。”对医药行业较为了解的哥哥否决了化疗方案,他认为放疗尚可承受,而化疗极其痛苦,对挽救父亲生命徒劳无益,力主尽量让父亲的最后生命,走得有尊严,少些遗憾。
  10年后的今天,再次回顾当时的选择,每一种方案背后,都有着让人难以承受的伦理煎熬。父亲是个非常自尊的读书人,一生饱经风霜,我们决定,趁父亲还可以走,全力满足他人生未了的夙愿。
  父亲多年来一直想去桂林看看。在注射完放疗针剂钐-153后,我们一家11口组了个特殊旅游团,飞到桂林,选了家不错的酒店住下,包一辆中巴,雇了导游,每天游玩路线视父亲情形而定,走走歇歇。
  从桂林飞到深圳后,我们原准备看医院检查情况,下一站去九寨沟。但拿片子看结果的那天下午,医生说骨转移处又多了3个点。他会越来越痛,随时可能骨折,不可乱走动。
  走出医院时,我哭得无法启动汽车。当我没有条件的时候,没有好好照顾他们,当我有了条件的时候,我也没有好好照顾他们,就是这样。
  疼痛如期而至。父亲坚持要回东北。他这是怕我多花钱,也是真的想回家。
  他痛得发抖
  却依然暗自抵抗
  8月24日,我送父母回北京,由姐夫接他们回家。10月5日,父亲卧床不起。10月底,父亲已不能正常行止,吃喝拉撒全都成了问题。守在已被病魔折磨得不成样子的父亲身边,我这才知道负责照顾父亲的姐姐有多么辛劳。
  父亲无论如何无法忍受这种“屈辱”。我和姐姐每天为他擦身换洗,端屎端尿,满心是忏悔和赎罪。父亲则认为他拖累了我们。我能觉察父亲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
  痛,父亲似乎直到死,一声都没有叫出来,经常能看到他在抖动、忍耐。杜冷丁只能稍稍缓解疼痛。我们必须每隔几分钟就为他换一个姿势。
  我被前所未有的挫败感包围。你在外再成功,甚至你愿意出再多的钱,也无法在病魔面前为亲人赎回半分尊严。
  11月初,我接到任务,必须飞到北京、江苏采访。父亲在姐姐帮助下坐了起来给我送行,似乎耗尽了全部生命力。他说不出话,只能用满是痛苦和期待的眼睛看着我。
  11月27日中午,接到姐姐报丧的电话。站在香港街头,我茫然四顾,没有一滴眼泪:他不用再疼了!他不疼了!
  有人后悔治疗
  有人后悔没治疗
  父亲去后不久,我们无意中得知,哥哥一位同事的父亲,也差不多同时查出肺癌,也是晚期,也是骨转移。但他们选择的是截然不同的方案:全力以赴救人。手术、放疗、化疗都做了,我父亲去世几个月,那位老人依然健在。
  这让我无限后悔,如果当初我们选择化疗,选择中医,父亲现在还会活着。我不该在父亲人生最紧要的关头,用消极的人生观替他抉择。哥哥同样为他力主的方案深深自责,它甚至压得我们喘不过气来。
  后来,那位同事听了哥哥的自责后,却反过来说,他为父亲选择积极治疗的方案让他后悔一辈子。因为做完手术后立即放化疗,他父亲一进医院就永远躺在床上,完全没有机会像我父亲那样来回走动。
  他父亲在病床上坚持了一年,后来癌细胞转移到颈椎,为做手术,先在头骨上打进两个螺丝,然后系上秤砣一样的重物,用滑轮控制,做牵引,拉伸颈部好几天,然后才能手术。这种酷刑般的场面,让他几近崩溃。他一生都无法原谅自己的愚蠢。
  为了他父亲多活的半年多,他们不惜代价选用最好的药,前后花费了70多万元,但结果还是让他父亲几乎变成植物人。那多活的半年,是毫无生命质量的半年,被折磨得生不如死的半年。如果早知道结果,他们说什么也不会为了万分之一的可能,选择这种不计代价的治疗方案。
  这个截然不同的悲剧,暂时缓解了我们的愧疚。在癌症面前,无论做儿女的怎么选择,最终留给我们的,都是无尽的悔恨和遗憾。

(运营:吴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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