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3月18日上午10点59分,李敖在台北荣总去世,享年83岁。回顾李敖的一生,有人问他:如何不白活?他答:喜欢你喜欢的,打败你不喜欢的,活过你讨厌的。
我不羡慕别人的年轻
因为我立志要活到一百岁,所以在八十岁时写这本书,好像太早了一点。但是八十总是一个关卡,要定性、定位,总不失为一定局。八十以后,所作所为无非就此定局,锦上添花而已;所以,一百岁以前的二十年,只是花团照眼,其为锦簇,八十以前早定之矣。
于是,几经犹豫后,我还是决定写这本书,给我一生做一前瞻和总结。前瞻一百,总结八十,除非我一百以前讨逆、讨姨太太,活得不厌烦了;我一生的定性定位,趁八十生日就此打住。我要用我的八十定性、定位,显灵给人,使人感到,后世的子孙,很难想象“这世界上曾经走过这样一位血肉之躯”。——这是我一百岁前的八十感言。
在我文章和讲话中间,我有个习惯,你可以说是恶习,就是要随时插播吹嘘自己。插播以后,又回入正题,讲话与常人无异。全世界最习惯我这种习惯的人是赖岳忠,开玩笑说,赖岳忠是我的“御用摄影家”。他随我的便,发现我一插播,他就喝口咖啡,见怪不怪,面露笑容,静待歪风扫过。陈文茜说能够以欣赏态度看李敖自我吹嘘的人,是“有道之士”。她有时候是有道之士,有时候不是。
到了我们这个年纪,夫复何求?对我而言,保持最后的健康,能够畅所欲言,把我一辈子浓缩起来的精华能够一本本给写完,这是我的目的啊。
我不羡慕别人的年轻,我只羡慕去年的我或上半年的我。
与所有人友好告别
致我的家人、友人、仇人:
你们好,我是李敖,今年83岁。年初,我被查出来罹患脑瘤,现在刚做完放射性治疗。现在每天要吃六粒类固醇,所以身体里面变得像一个战场,最近又感染二次急性肺炎住院,我很痛苦,好像地狱离我并不远了。
我这一生当中,骂过很多人,伤过很多人;仇敌无数,朋友不多。医生告诉我:你最多还能活三年,有什么想做、想干的,抓紧!
我就想,在这最后的时间里,除了把《李敖大全集》加编41~85本的目标之外,就想和我的家人,友人,仇人再见一面做个告别,你们可以理解成这是我们人生中最后一次会面,“再见李敖”及此之后,再无相见。
因为是最后一面,所以我希望会面是真诚,坦白的。不仅有我们如何相识,如何相知,更要有我们如何相爱又相杀。
对来宾,我会对你说实话;也想你讲真话,言者无罪,闻者足戒。
或许我们之前有很多残酷的斗争,但或许我们之前也有很多美好的回忆;我希望通过这次会面,能让我们都不留遗憾。不留遗憾,这是我对你的承诺,也是我对你的期盼。
对于来宾,不管你们身在哪里,我都会给你们手写一封邀请信。邀请你来台北,来我书房,我们可以一起吃一顿饭,合一张影,我会带你去看可爱的猫,我会全程记录我们最后一面的相会,一方面是留作你我纪念,另一方面也满足我的一点私心:告别大陆媒体近10年了,我想通过这些影片,让大家再一次见到我,再一次认识不一样的我,见证我人生的谢幕。
李昕眼中的李敖
从1989年引进出版《独白下的传统》开始,李昕和李敖先生的合作、交往超过27年,从未间断。李昕先生笔下的独家故事《李敖登陆记:出版背后的故事》,重新勾画出一个被“狂狷”“争议”等词所遮蔽的李敖,在接受记者采访时,他谈及了其中的故事。
熊奇侠:读这本书,看到了一个饱含舔犊之情、柔情满怀,甚至侠义到有点孩子气的李敖(如通过打官司帮友人遗孀要来10万块钱),这是您写这本书的一个出发点么?
李昕:我写本书的初衷并没有要为李敖打抱不平的意思,或者要告诉读者一个真实的李敖。我只是把我和李敖交往的故事写出来。但写的过程中,我发现李敖在网上凭空被人栽了很多骂名,很多不实之词,我要是不对这些做一点辨析的话,我的文章几乎不能成立,所以我就写了几段专门为李敖辩诬的文字。
熊奇侠:全书读完,有很多细节和内幕,尤其是您那些拜访李敖的细节,都是凭记忆所写么?还是当时自己有留下了录音、视频等资料?
李昕:为什么会记得这么多的细节,因为我多年来有记日记的习惯,和作家打交道,很多重要的事情我都记在日记里。之前我写过很多的文章,关于周有光、吴敬琏、杨振宁、韦君宜、屠岸等老作家,大多都是依靠日记。
写李敖也是如此,这本书里最明显的例子就是最后一节“李敖还是李敖”,写的是2013年12月我去李敖家拜访他。这一节文字基本靠当天的日记,如果当时没把那些事记下来,事后要回忆得这么详细,几乎是不可能的。
熊奇侠:以前看新闻报道,很多人感觉“老愤青”李敖有意把儿子李戡也塑造成“愤青”形象,其实看了该书,更多看到李敖作为父亲的舔犊之情,您认为他们父子关系如何?
李昕:其实说李敖有意把儿子李戡也塑造成“愤青”的说法是不正确的。李敖很尊重他儿子的选择,李戡上北大读的是经济系,他并没有去强迫他儿子“子承父业”。但后来李戡还是对文史有兴趣,可能是受他父亲影响,研究、写作也转向文史。
李敖:不干涉医生的任何治疗
台湾著名作家李敖过世,享年83岁。李敖于去年2月发现有脑瘤,当时他曾表示“寿命剩3年”,其后接受靶向药物及放射治疗。去年5月李敖因免疫能力下降,致肺炎恶化,一度病危,自此健康转差。去年12月,李敖已传病情不稳,好友陈文茜在微博透露李敖患上脑癌后,称他“说不了话,写不出字”,更哀痛地说:“一切都在倒数。”
据了解,发现脑瘤后,李敖从前期的保守靶向治疗,到后期的安宁疗护,不少关键问题都听从了医生的建议。其子李勘接受采访时说:“他一直很坚强很乐观,也不怕任何痛苦。他从来没干涉医生做任何治疗,没有提出任何的反对意见,他全权相信医生的判断,我也非常感谢医生,还有这么好的医疗团队,让我父亲一次又一次地渡过难关。”
这段简单又真切的表态,值得我们深思。以李敖的名望,在住院治疗上原本有更多选择的权利和自由,但他选择了“不干涉医生治疗,不提反对意见,全权相信医生判断。”
这种做法和态度,值得所有患者家属反思。一部分人当亲属在医院死亡后,第一时间不是搞清死亡原因,而是各种医闹行为,甚至趁机讹诈医院。因此,李敖及其亲人尊重生命、信任医护的行为,更显得可贵。
可我们临床上总能遇到这样的患者:
“医生,我得了XX病,给我开XX药吧。”
医生主导的治疗方案由此被打乱,最佳的治疗效果难以实现。但患者信任医护的治疗并不是闭口不谈自己对疾病的看法,而偏离了治疗疾病原本的初衷。所以,患者要相信医护治疗的科学性、有效性,医护也要听从患者的诉求,只有两者进行最畅通的交流和了解,才能寻找治疗最有利的节点。
摘自微信公众号“医学界”, 常乾坤/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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