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升(台湾歌手):
阿嬷!我回来了………
从圳沟头到我家那道围篱,感觉像学校百米跑道的那一端那么的远。人影稀疏,但我感觉在晒谷场边上,那一棵凤凰花树下穿着绿花衣裳的人应该就是阿嬷。我再一次地扯高嗓门,远远地叫嚷了起来:“阿嬷!我回来了……”
晒谷场边上的凤凰花,暴怒地绽放着,像着火的火把一般,非常不真实的。我感觉阿嬷就像慢慢地走在火焰里。我在学校里认识了许多新朋友,说不上来快不快乐。我老想到要回家,黄昏时一个人远远地望着圳沟头那棵火红的凤凰花树,心里想得急的时候,慢慢地就小跑步了起来。
阿嬷总会希望有人可以到公路局车站那一头去把我接回来,每次见到我时,总是气喘吁吁地跑了一头湿汗。其实我挺喜欢学校的大锅菜,我当然更喜欢阿嬷的家常菜。阿嬷的手艺远近驰名,我只要循着放送头的音乐走去,就可以找到在办桌料理台上帮忙张罗的阿嬷。阿嬷总会笑眯眯地,塞给我几颗刚刚起锅,还滚烫着的天妇罗。
摘自《阿嬷,我回来了》
倪萍(演员):姥姥给了我父爱
姥姥因为我没有“父爱”而格外地心疼我。看着邻居的父母双双拉着孩子的手在院子里走,姥姥就会很夸张地转移我的视线,不是领我去买个冰棍,就是给我几分钱去看会儿小人书。以我现在的理解,这种内心的痛大人比孩子痛多了。
记忆中只跟父亲转过青岛的中山公园,父亲推着车子,我和哥哥跟在后面走,言语不多的父亲偶尔说两句话也记不清说的什么。每次像完成任务一样,和父亲见过面就急急忙忙地逃离开。
爸爸的形象在妈妈的描述中和姥姥的描述中完全是两个爸爸。妈妈描述的太坏,姥姥描述的又太好,我信姥姥说的那个爸爸,所以心目中的爸爸是良善、正直、清高的,只因和妈妈“鸡狗不和”罢了。
真的,我从没有缺失父爱的感觉,男人、女人在我成长中没有什么差别,舅舅、姨、姥姥、姥爷一如父亲母亲一样地爱我。全家人都用心地在扮演着爸爸的角色,不能不说这是姥姥的良苦用心啊!
小时候不觉得,慢慢长大了,才知道一切善良、宽容、忍让都不是与生俱来的,血脉里流淌的美好都是一点一滴的给予积聚的。
摘自《姥姥语录》
熊有德(力学博士):爷爷教我吃窝头
最后从里面出来的是一位和蔼的老人,右手 和右脚有一点毛病,走起路来有一点跛,还戴着一副眼镜。奶奶走过来拉着我的手让我喊爷爷。我还没有喊出来,爷爷就用地道的云南话说:“还是喊老爹,我们云南话是喊老爹。”“老爹。”这回我痛痛快快地喊出来了。
爷爷和奶奶带我进饭厅吃饭,没吃完饭的阿姨要给我另做饭。爷爷制止了:“就让她和你吃。”阿姨说:“今天做了窝头,不知道她喜欢吃吗?”爷爷说:“让她尝尝。”我一看桌上黄黄的像馒头样的东西,心想这一定是好吃的东西,就说:“我喜欢吃。”谁知这东西无法下咽,但又不敢吐出来。我就找了一杯水送下肚去。阿姨教我抹上蜂蜜吃,但是我还是怎么也吃不下去,好不容易吃了小半个。
爷爷在旁边看着,给我讲了当年他的经历。他从东南大学辞职后,去西北大学讲学,并由西北大学的一位老师作陪,一同乘火车前往西安。车过河南,有人卖玉米面窝头。这位老师不肯吃,心想下一个火车站会有其他东西卖。爷爷认为有什么吃什么,不应择食。于是买了一个窝头吃起来。后来一路上再也买不到任何东西,连窝头也没有卖的。那是一个灾荒年,老百姓自己都没有吃的,哪里有东西卖?这位老师只得饿到西安,下火车时几乎走不动了。爷爷用这个小小的故事来教育我:不要择食。
摘自《我和爷爷熊庆来》
注:熊庆来,中国现代数学之父,华罗庚和钱三强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