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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刊日期:2018年11月02日> 总第1550期 > 22 > 新闻内容
李咏:生活是件大事儿
李咏著
发布时间:2018年11月02日  查看次数:  

  编者按:10月25日,著名主持人李咏因癌在美国逝世,终年50岁。本期图书版一起重温李咏2009年出版的自传《咏远有李》。   

        有父如是

  我爹身体挺好,但我娘患上了严重的心衰,因为这个原因,我们一家几乎不可能一起长途旅行。我为他们请了很负责任的保健医生,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主动打电话,提醒他们该换药了,该检查了。我还和小区保安混成了哥们儿,每天早上,只要我爹去买菜,他们都开电瓶车来接,或者知道老两口缺什么了,就帮忙捎回来。

  只要对爹娘好的,我都愿意用我这张“熟脸”去换。

  看望爹娘时,我们一定是带上女儿的。赶上我工作忙,就派哈文和女儿做代表,给他们送些生活用品和零花钱。我们相信身教胜过言传。

  一家人里,我爹是我最忠实的观众。他永远默默地在电视报上划出所有我的节目,到点儿必看,不管重播多少次。

  老人很少向我们提什么要求。但从另一个角度讲,他对我又要求甚高,相比从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阵子我膨胀得比较厉害,出门必戴墨镜,牛X哄哄,觉得自己是挺大一腕儿。路上有人招呼我,我也一副爱搭不理的德行。

  一次,我带爹娘去饭店吃饭。刚刚落座,我爹环顾四下无人,小声但很严厉地说:“有时候,我看见你的那个表情,比较讨厌!”

  “什么表情?”我摘下墨镜,感到莫名其妙。

  “你小子还装!刚一进饭店大门,你那表情就不对了,很烦人,知道吗?”

  我依然作丈二状,“我怎么烦人了?”

  “原来你可不是这样!现在倒好,成天不出门,出门就是一副屌屌的样子。你呀,不能忘本,别人会不喜欢你的。”

  前些日子《咏乐汇》请王刚来做嘉宾,我们俩借着酒劲儿,就逗了两句闷子,结果我爹看了很不满意,说“你怎么能叫人家老王呢?人家可是你的前辈。凡是比你有经验的,有阅历的,都要叫老师!”

  我连连点头称是:“好,我下次记住了。”

  我爹今年快80了,生活规律,身体健康。每天下午5点打开收音机,躺床上了,就听点儿小道消息,吃完晚饭,按时收看《新闻联播》。除了这点儿事,就是担心我,仨孩子里,也就属我爱兴风作浪。

  每当听说有关我的负面消息,他就很恼火,打电话向我求证,跟我辩是辩非。但是,不管我怎么解释,我爹都是这一句:“你怎么就这么不让我省心?你看人家罗京,多稳重!”

  我爹的话,不上心还不行。

  吾妻哈文

  关于我和哈文的婚姻,请打一个少数民族的名称。

  我们俩很互补。

  论体质,中医说,她阳刚气重,我相对阴柔——说起来有点儿不好意思,但这确实是事实。比如我胆小,但又特别喜看恐怖片,结果看了又怕得要命。

  论生辰八字,我们相互对应,她有矛我有盾,最适合搭伙过日子,并肩作战。我负责闯祸,她负责收拾残局。

  论性格,她爽快,男子做派;我矫情,脂粉气浓。我们俩一起出门,她梳洗打扮只用5分钟,我捯饬50分钟都不够。

  论处世,我举轻若重,她举重若轻。我爱拧巴,她看得透。我除了录节目没别的事儿,当我的宅男,还老睡不着觉。她每天8点准时上班,一脑门子官司,可是从不失眠。

  最近,她对我最大的褒奖就是:“李咏,你不纠缠了。”

  纠缠怎么讲?我爱钻牛角尖。想当初《咏乐汇》刚刚上马,编委会全体通过,热烈鼓掌。长官给了我一系列的承诺:考虑制播分离、公司化运作……本来前景描绘得挺美好,“李咏工作室”也指日可待。哪想牛年的正月十五一过,一切都变了。我这叫一个闹心啊,连吃了好几个月的舒乐安定。

  有一天哈文实在看不下去了,找我谈话。

  “你最开始做《咏乐汇》,是指着它发财吗?”

  “不是。”

  “是指着它扬名吗?”

  “不是。”

  “你是特在意‘个人工作室’吗?打着你李咏的名号,成为众矢之的,让别人看着眼红?”

  “不想。”

  “那不就完了吗?该干吗干吗去!”

  在工作中,不管发生什么状况,哈文都主意挺正。事儿都是人盘活的,她就属于这种人。

  说心里话,我欣赏哈文,不仅欣赏,而且是佩服。但是要论私心,我真心不希望自己的媳妇儿到了40岁,还在为工作受委屈,挨辛苦。每天按点儿上下班,在一堆乱七八糟的人和事之间平衡来平衡去。对她来讲,这固然是发挥所长,但咱又不是阿甘,犯不着“就是喜欢跑步”。

  对了,刚才我出了个谜面,谜底您猜出来了吗?

  恭喜您,答对了:满族。

  我对自己,有着百分百近乎不要脸的自信——我唯一,我不可拷贝。

  请问各位,你们喜欢吃细粮,还是喜欢吃二楂子面?我毫无愧色、拍着鸡胸,今儿就把话放在这儿:李咏的节目永远是细粮!无论是舞美、灯光,还是服饰,都是精益求精。

  一个好的主持人是不认命的,他的准则只有一个,就是要让节目好看。其实,我都想好了。将来我要给自己录一段遗言,专门留在告别仪式上放的:

  “欢迎大家光临我的告别仪式,劳累各位了,你们也都挺忙。今天来的都是我的亲朋好友,既然不是外人,我也没跟你们客气,走之前都说好了,今儿来送我,就别送花了,给我送话筒吧。我希望我身边摆满了话筒。人生几十年,一晃就过,我李咏这辈子就好说个话,所以临了临了,都走到这一程了,还在这儿说话。没吓着你们吧?”

  在特定的舒缓音乐中,旁白仍在继续:“前来送话筒的有……”

  闭目在话筒丛中,我肯定特安详。

  摘自《咏远有李》,李咏著,长江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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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鸡猴到头儿

  我俩有什么事儿,从来不会遮着掩着,有什么说什么。住单身宿舍那会儿,隔壁就是老毕。他老跟人说,听李咏和哈文吵架特有意思。先是听到一个特“血性”的男声,嚷嚷没一分钟,马上就被另一个更“咆哮”的女声压下去了。其实我们不是吵架,就是拉理儿论事儿,都不会小嗓门儿说话。打那以后只要我俩有事儿要掰扯,李咏就先起身把门窗关好。

  至于我俩关系,比较复杂,什么成分都有。他说在工作中我是他的领导,其实不够准确。更客观地描述,我们是战略合作关系。他的强项是制定目标,要攻哪个碉堡,先把小旗儿插上,我的强项是带领团队具体执行,冲上去帮他把山头打下来。当然他插旗之前得跟我商量,我要是不同意帮他攻,他光插个旗儿也没用。

  过去我俩有什么事儿都留条,互相写对联,抒情为主,叙事为辅。现在倒过来了,叙事为主了。一留条就是让我帮他干这个干那个,我索性就在底下写个“阅”字。他批评我:“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大言不惭:“领导的态度!”

  记得有人说,最理想的夫妻关系,其实就是战略合作伙伴关系,还真有点儿道理。

  我们俩这日子过得,是挺乐呵,总有说不完的话题。只要有时间,我们就像一对儿门神似的,往那儿一坐,开聊,从国家大事到娱乐八卦,没烦没够。有他和闺女这对儿活宝,家里就总有欢声笑语。

  朋友说,要分析婚姻问题,千万别拿李咏和哈文当例子,他们那不叫生活,叫童话。我听了很受用,但终究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我相信爸爸妈妈如果在天有灵,会很欣慰,闺女没嫁错人。鸡猴照样能过到头儿,而且过得挺好。(哈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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