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市朝阳区金台西路2号院  龚 玉

看病难、因病致贫，是政府及老百姓都非常关注的社会热点问题之一。为改变这一现貌，政府下大力气出台了许多有益于百姓的重要举措，但看病贵、因病致贫这一社会重疴，仍存在不少问题。

今年春节前夕，我老伴在家跌了一跤，不幸腿骨骨折。他已84岁，我也年过70岁，儿子远在国外，我们很快联系到救护车，送到医院并被收治入院治疗。这真是不幸中之大幸，使我们这对无助的老人松了口气。老伴有医保，剩下的，应该都没有什么大问题了。但没成想，一个巨大的吸金黑洞正在前面等着我们，一般百姓家庭几乎难以承受。

我遇到的护工们，大多是外地来京的打工者，多数来自农村，原先也没有学习过任何医护知识，主要分为两类。

一类是有签约的护工公司，护工公司如同家政公司，也对护工会有一些简单培训，她/他们大多会在引荐他们进入公司的老乡指导下，边实践边学习。年头做得久的护工，有十多年的，而且相当有经验；有些还被出院的病人带回到家中，成为家庭护理员；这些个体护工拥有了一定数量的回头客，病人下次生病再住院时，就会主动与她/他们联系。

有些医院，为医护安全起见，不允许私人护工，而且护理必须一对一。但如果是家庭自带保姆则可以。另一类护工就是以家庭自带保姆的形式，游走于各大医院之间，有的甚至在北京著名的大医院如协和、同仁、安贞、宣武、301医院里都待过。因此，医院实际上也存在许多私人护工，被称为黑护工。他们或各自为战，或以老乡为纽带结成一个个小团体，互相照应，互相介绍生意；也在各医院间护工费涨价时，互通信息，互相攀比，形成一个实际上的“联盟”，共同涨价。

一般而言，护工公司相对靠谱一点，他们与医院和护工都签有合同，对护工有一定培训，真出了问题，也有地方可以追究。但公司要向医院交纳一笔管理费，护工也要向公司交纳一定推荐费，所以公司护工真正到手的工资，并没有要价那么高。

而私人护工，为争得生意，要价也会相应低一些，这使得病人为减轻经济负担，也会选择私人护工。

    去年春夏相交之际，老伴也在住家附近住过一段医院，当时感觉，医治负担最大的，还不是医疗费（大多数都可以医保报销），而是所谓的护工费：每日收费80元。这让我们吃了一惊。

不过，我们这次住院在北京市朝阳区急诊抢救中心，但管理没那么严格，医院不仅有护工公司，也有大量私人护工公开存在，他们要价一点不比护工公司低（每天至少200元），并且公开与护工公司竞争，争抢客源。

中国经济世界第二，2017年GDP增长6.5%，物价指数也不高，CPI才1.9%左右，但护工费，短短七八个月时间内，竟已翻了2.5倍，从每天80元涨到至少200元。也不知有无物价部门，对之进行过审核？

更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还在后面。护工们都要求春节期间有5天费用要翻番，即每天至少400元。病人是弱势群体，此时真是无奈。我逐一私下向她/他们询价，最后谈定一位私人护工，开价是每日220元。这虽然贵了点，但她说春节期间可以不涨价。没想到，我俩刚下楼去购买饭卡，她就又改口说，要3天的春节翻番价。我只好拉下脸来：如果这样，我就去找护工公司谈了。因当时公司为争生意，说他们原来是190元每天，2月1日才涨价，可以为我优惠，仍按每天190元收费，但春节5天翻番价还是要的。

护工见我这样，春节翻番费不要了，但又提出一项新要求：她每天的伙食费，要由我承担。她说：我吃的很少，每天不过20多元（实际不止这些。她的饭费，从每天给病人买饭用的饭卡里一并划出）。我只好再次各个询价，却发现这已是一种普遍现象。护理公司回答是：我们的合同里是没有这一项的，你也可以不给，但大家都给；或者你就每天再多付30元的饭钱。

我很是无语，心里明白：你不给，当你转身不在时，受虐待的肯定是病人……我后来又去了2017年住院的那家医院询问，发现护工费也已涨成每天200元，而伙食费要由病人家庭负担，不知从何时起，已经是一种普遍现象了。

我算了一笔账：220元/天×30天=6600元/月，31天则是6820元，再加伙食费，就按1000元计，每月就8000元左右了，春节期间，更是高达每月近1万元了。

我所在出版单位的大学生们，没有几年的工作经历，工资根本达不到这个水平。何况在职职工的住房、吃饭等支出，都是自己负担；还要交税，以及三保一险等，到手的工资，就更是远低于这个水准。

此外，护工们还要你提供口罩、一次性手套、肥皂、香皂，再加上病人用的耗费极大的成人纸尿裤、XL特大号900×600规格的护理垫或一次性塑料袋。为了护理省事、方便，护工一般不给病人穿裤子，有的连上衣也不穿，或仅是反穿着上衣。这样裸露着下身，怕冷的病人很容易受寒，并且胀肚，医院有时就简单地用开塞露来解决问题。

有多子女的家庭，为节省开支，由亲人轮换陪护，但亲人大多更没有护理知识；长期陪护病人，也使家属们疲惫不堪，更何况大多数独生子女家庭呢？

总之，因为护工这一高薪的额外支出，一个住院病人家庭每月的支出，简单计算下来，就要高达一万元左右了。

按国家统计局数字，2017年，全国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25974元，每月2100多元；上海北京是全国收入最高的两个城市，北京约5万多元，每月约4000多元。如此的收入支出比，虽然国家努力扩大了医保履盖面，降低了医药、医疗费用，努力在因病致贫问题上下大力气解决问题，但希望不要由此再产生一些新的贫困家庭……

护理工作如何管理，应该有法律法规方面的正式说法。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情，不能缺失了监督。如果由护工来做，是否应有相应的资质培训，又由谁来培训？或者将付护工的费用转加到护士的工资中，并由物价部门审核后统一定价？

我希望有两会代表，能关注到这个事关病人护理的相应政策，加强监督，规范管理，减轻病人负担，避免新的贫困人口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