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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刊日期:2017年04月14日> 总第1400期 > 22 > 新闻内容
奔走在死生之间
综合摘编
发布时间:2017年04月14日  查看次数:  

  陪伴器官捐献者家属

  与供体最后告别。

  不止一次被同行当面驱逐

  北京佑安医院器官捐献协调员王璐:在北京各个医院的ICU病房,每天都有患者因救治无效逝世,“潜在待捐”案例便存在于这些患者之中。王璐需要奔走于各大医院,向同行传播器官捐献理念,并争取合作机会。

  但在最初,即便是她的医生同行,不认可的也不在少数。她曾不止一次被同行当面“驱逐”。

  有一次,王璐去一家医院,想与相关负责人谈器官捐献的事情,等所有患者就诊完毕,她上前刚说了开场白,对方便回敬了干脆的两个字“出去”。还有同行质问她是哪个科室的医生,直言“我这儿是救人的,你是来干吗的”,似乎她玷污了医生救死扶伤的职业荣誉。

  最难过时,王璐曾哭着跑回佑安医院。她说自己作为一名年资不低的大夫,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被人“像赶垃圾一样赶走”。

  面对逝者家属,王璐遇到过更加激烈的拒绝。曾有一位女性患者脑瘤晚期放弃治疗,丈夫想捐献妻子的器官,但是处于悲痛中的患者母亲反应强烈,知道此事后在办公室将王璐骂了近两小时,认为医院没能将女儿救活、还想摘取女儿的器官,“良心都被狗吃了”。

  怎么能死后再挨一刀?

  安徽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器官捐献协调员朱乃庚:公文包总是鼓鼓的,里面装有潜在器官捐献者的详细资料;手机24小时开机,半夜接到电话就往医院跑;一边紧赶慢赶,一边琢磨着怎么和患者家属沟通;即便说好了也常遭遇临时变卦……朱乃庚自称,“那种感觉就像灵魂在孤独的黑夜里彷徨、呐喊。没有强大的内心,真不知道怎么坚持。”

  这些年,朱乃庚跑遍安徽几十家医院,患者家属对器官捐献的态度,十之八九都是反对、拒绝。

  一位因车祸颅脑损伤患者,经全力抢救未果,医生初步判定达到脑死亡。朱乃庚得知后第一时间介入,和患者的爱人、女儿聊了两个多小时,耐心地讲解捐献的流程、伦理、法律、政策等相关知识。“当时好像看到了希望,家属表达了捐献的初步意向,不料还是竹篮打水了。”因为患者其他亲属知道了,都说“怎么能让人死后再挨一刀?”最终家属表示不再考虑捐献了。朱乃庚认为,保存遗体完好的传统观念仍是器官捐献面临的最大阻力。

  一个生命逝去,一个生命重生

  四川省人民医院器官捐献协调员薛瑾:当经过了艰难的沟通协调后,在通过器官捐献网络系统通知等待器官移植的受体时,薛瑾又常常经历着另一种悲痛,“因为你会发现,需要拨10多个电话才能找到受体,不是对方不需要了,而是因为他们没有等到这一天,已经提前走了。”

  薛瑾说,自己的工作就是每天面对着死亡,却又每天面对着新生,这种死生之间的交替,让自己对生活有了新的感悟。

  医院重症监护室10号病床一直刻在薛瑾心里。

  2014年的一天,10号病床的患者宣布脑死亡,家属同意将器官捐献,肝脏被移植到了同医院另一位患者身上。12个小时后,受体手术结束,住进监护室,正好被安置在了10号床。

  看似巧合,却似乎有一种天命的安排,“12个小时前一个生命逝去,12个小时后一个生命重生,也许那位捐献者已经被火化,甚至家属已带着骨灰盒正在回家路上,而在这里躺着的人则会带着捐献者的器官延续生命。”薛瑾说。

  在我国,器官的捐赠是无偿的,并且器官捐献采取双盲原则,即供体和受体双方之间不能互相知道对方信息。“但是很多器官捐献者亲人想知道接受器官的人过得好不好——他们把对方当成了自己亲人,或者说自己亲人生命的延续,所以他们会经常给我发消息,询问对方的情况。我会负责转达受体的近况,以给他们心灵的慰藉!”

  综合自新华社新媒体专线、新京报网戴轩、人民网孙振、新疆网丁璐、四川新闻网杜玉全等文,四川日报付辉/摄

  面对家属的悲恸

  常常开不了口

  新疆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器官捐献协调员宋蓓:16岁女孩娜娜,因被诊断为急性缺血性脑血管病,被医生宣布脑死亡。那天凌晨宋蓓接到单位电话,娜娜病情加重正在抢救。她赶到医院时,面对一个家庭的悲恸,不知该如何开口。她怕自己的一句话、说话的语气甚至一个表情,都可能让家属反感。尽管目的崇高,可这毕竟是家属难以接受的事。

  娜娜的父亲态度坚决,“不捐就是不捐!”就在宋蓓感到无望时,娜娜的叔叔说:“孩子回不来了,她的器官能在别人身上活下去,有啥不好?”这句话扭转了整个局面。最后,娜娜的父亲同意了。娜娜捐出了一对肾脏、一个肝脏和两只眼角膜,这至少可以让五个人恢复健康或延长生命。

  娜娜离世后,她父亲含泪说道,“女儿住院以来一直没洗过头,我想让她干干净净地离开。”按一般程序,整理遗容该是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完成,清理头发也应用酒精棉球擦拭,而宋蓓和同事拿来自己的洗发水,用温水为娜娜的遗体洗头发。等她父亲再次见到女儿遗体时,这位农村汉子嘴上没说太多,只是眼里含泪摸着女儿干净柔顺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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