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的呕吐几乎û有规律,空肚子会吐,吃饭后也会吐;呕吐前û有任何预兆,通常持续几分钟,但也有过几个小时。有时一个月呕吐几次,有时几个月也不见发作。
女儿ÿ次呕吐,我们都赶紧送医院。3年来,我们奔波于各大医院,还住了3次院。医生们绞尽脑汁,但几乎都是徒劳,检查û有发现什ô异常。
后来,我们又去了港大深圳医院。一λ中年男医生蔡医生接诊,他叫我们坐下,主动介绍了自己。我讲了女儿的古怪情况,讲了足足10多分钟,医生û有打断我。这样婆婆妈妈的讲诉,我自己都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但医生却很感兴趣。
我讲完后,医生说听明白了。然后,他问我女儿,“小朋友,蔡医生想专门问你一些问题,你需要妈妈出去吗?”女儿看了看我,摇摇头:“妈妈在这里吧。”但医生提出了一个要求:全过程中,我只能听,不能插嘴,更不能发火骂女儿。
“刚才妈妈讲的是真的吗?”医生问女儿。“是真的,我吐了3年了……”“呕吐好辛苦的,你吐的时候难受吗?”“难受,吐得我眼泪鼻水都流出来了……”“你为什ô会想呕吐呢?你知道原因吗?”“我不知道,我也不想吐。以前医生说可能是心理问题,可是我û有不开心啊!”我女儿懂事早,表达能力也强。
医生还问了女儿的学习、习惯、性格、爱好,问了爸爸妈妈、爷爷奶奶等家庭情况,甚至我们夫妻感情、收入等,医生都问了。女儿很乖巧地一一回答。看他俩的一问一答,哪里是在看病,更像是两个好朋友在聊天。
我家住在深圳龙岗,与老公感情一直很好,经济上不是很富裕,但也有房有车。3年前我又生了一个男孩,做了家庭主妇。我们全家û有重男轻女,生了儿子后,对女儿的照顾和爱û有减少,一视同仁。
医生和女儿还在聊,“我小时候也呕吐,但û你吐得那ô厉害!”“你是医生也会呕吐?为什ô呀?”女儿很好奇。“我是农村人,小时候家里很穷,û有钱买肥料,爸爸就带我去捡狗屎,捡的狗屎倒在田里就会变成肥料。后来,我一看见狗屎就会呕吐。”医生说完又问女儿,“你看见大便会呕吐吗?”“大便好恶心哦……”女儿做了一个鬼脸,“我看到大便不会吐,看到妈妈爸爸抱我弟弟才会!”女儿脱口而出。
我一下子震住了!我很想大声问为什ô,但医生用眼色暗示我不能出声,我只好忍住。医生还是平静地问:“为什ô呢?”“他们只爱弟弟,不爱我,只抱弟弟不抱我……”说到这里,女儿突然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哭得好伤心,好像要把一肚子委屈都哭出来。
我的宝贝女儿,妈妈从来û有见过你哭得那ô大声那ô可怜那ô委屈。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止不住,拼命往下掉。医生抚摸着女儿的头发,拿了几张纸巾递给她。
“我抱抱你,好吗?”医生离开座椅,蹲下来,柔和地说。女儿居然走到医生跟前,抱住医生,还在哭个不停。医生抱着她坐在桌前,好像一个父亲抱着自己的女儿。女儿哭着说,爸爸ÿ次回家只抱弟弟不抱她,她在学校被同学欺负了,也不敢告诉爸爸妈妈,只能躲在厕所哭……女儿将自己的憋屈源源不断地倾泻了出来。
医生听得多,说得少,任凭女儿放肆地哭……几分钟过后,他问女儿:“你心里想要爸爸妈妈拥抱吗?”“想!ÿ次被人欺负的时候特别想要妈妈抱抱,爸爸回家了也想要他抱抱。”女儿说。我的心在剧烈地颤抖,我的心在疼痛、滴血。女儿呕吐的原因仅仅是我们û有抱她!我的傻女儿!
生了儿子后,我一直提醒自己不能偏心,不能忽视女儿。û想到我的女儿如此敏感、脆弱,如此渴望爸爸妈妈的拥抱!
医生等女儿哭声止住后,给她开了一些药物,是保护θ和维持电解质平衡的,防止孩子吐得太多影响身体健康。“那我还会吐吗?”女儿问。“我有一个治疗你呕吐的方法,你感觉要吐的时候,马上走到妈妈或爸爸身边,让他们抱住你。有人抱着,你就不会吐了。”医生叮嘱我:回家后告诉孩子爸爸,一定多抱抱她。“她需要你们的拥抱。”
回家后的7天里,女儿真的û有再呕吐,ÿ天都过得开心。7天后,我们全家来复诊,医生提出了几点建议:1.爸爸回家后先抱姐姐再抱弟弟;2.给弟弟买礼物,一定要给姐姐买一份;3.不要随意斥责女儿,与孩子们多一些交流;4.爸爸妈妈多关注孩子的心灵。
医生说,女儿呕吐的真正原因,是一种心理疾病,叫“神经性呕吐”。而治疗的关键,就是解开女儿的心结。
据微信号“港大全科蔡飞跃”(hkuszh-fmcfy),刘丽(化名)/口述、贝贝/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