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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刊日期:2016年11月01日> 总第1357期 > 21 > 新闻内容
老人国外生病咋办
小小四月花
发布时间:2016年11月01日  查看次数:  

  编者按:随着子女出国留学、工作,越来越多的老人每年都横跨大洋探亲、旅游。若人在海外,突遇身体不适该怎么办?在美行医多年的中国医生肖丽华用多年的社区医院工作经验给出了答案。

  慈善医疗基金专门提供给没有医保的人

  在病房D组,我终于迎来第一个中国病人。这是一位脑梗塞溶栓后的中国老先生,病情稳定后从ICU转出来,本应去专管神经科病人的C组的,因为我会讲中文,就协调到了我们组,归我管。

  老先生60多岁,是来美国探亲的,以前有高血压,昨天上午在家呆着突然就半边身子不能动了,嘴也歪了,说话也不利索了。老伴马上打电话给女儿女婿,送到我们急诊,Code Gray(灰色中风警报)启动,急诊各部门快速反应,20分钟内头部CT,没有脑出血,估计是右侧脑中动脉区梗塞,其他化验正常,1小时内静脉溶栓治疗,然后收入ICU监测24小时。

  因为送来及时,溶栓及时,老先生溶栓1小时后症状已缓解80%。第二天病情稳定,复查头部CT没有出血,转入普通病房。

  老先生说话已经很利索,嘴角也不歪了,手脚力量也恢复到了4级(正常5级),明天就可以出院了,连康复医院都用不着,可以直接回家。

  老先生也没有保险,社会工作者帮他申请了医院的慈善基金,可以报销住院的所有费用,出院后的药费则自己出,以后就在门诊跟我随诊。

  许多中国留学生不了解美国的医疗系统,光知道在美国看病很贵,父母来探亲大多没有医疗保险,有病了就吃点自己从国内带来的药,病重了甚至买机票回国去治,也不敢往医院送。

  曾经就有一个留学生就因为这个留下了终生的遗憾。她妈妈来美国看她,老头痛流鼻血,奇怪的是每次流完鼻血后头痛就好了些。她和老公都不懂医,也没太在意。接下来她妈妈又出现了手脚发麻无力的症状。邻居说,可能是中风了,得送医院。

  她和老公都是穷学生,不敢送妈妈去医院,怕治不起,就买了两张机票,由她护送妈妈回国。结果在飞机上她妈妈再次发生大面积脑梗,下飞机送到医院时已经昏迷。核磁显示大脑有超过二分之一的面积都已经梗塞。她妈妈成了植物人,几个月以后去世了。

  如果在发现她妈妈是血压高时就及时去医院控制血压,也许根本就不会出现中风;退一步,如果她妈妈第一次出现手脚发麻无力的时候就赶紧送医院,就像上面这位老先生一样,及时治疗,她妈妈也不至于发展到后面那么严重。

  她不知道美国医院是先治病,以后才寄账单;也不知道对于付不起帐单的人,医院有慈善基金;更不知道账单是寄给她母亲的,在美国她并没有义务要替她母亲付医疗费。

  不是所有病人都适合转机回国

  这个月轮转到了病房C组,专管神经科病人。

  我们医院有一个神经科学中心,神经外科非常有名,附近凡是有中风的病人,几乎都会送到我们医院,其他医院也经常把他们处理不了的病人转到我们医院来。

  但也有很多病人因为是半夜醒来发现一边胳膊或者腿不得劲,怕麻烦拖到早上才来医院,结果就生生错过了治疗的黄金时间。

  印度来的夏达就是这样。他来美国看女儿,女儿女婿还都是药剂师,应该懂一点医的。从昨晚上开始,他就说话不太利索,手脚发麻,他居然给他在印度的大夫打了个电话,问怎么办。大夫说,吃一片阿斯匹林,然后去医院。

  也不知是没有保险怕出不起医药费还是怎么的,女儿女婿并没马上送他来医院,而是等到他的症状越来越重,半边身子都不能动了才送过来。

  过了窗口期,没法溶栓了,连介入治疗的最佳时间都过了,只能保守治 疗。所谓保守治疗,就是阿斯匹林、降脂药和控制血压,他能恢复多少,只能靠老天和他自己了。

  这组还有一个印度来的老先生叫潘卡奇,60多岁,和老婆一起来美国坐游轮旅行,结果在游轮上就发病了,先是两只脚无力,然后就往上走,腿无力,手无力,臂无力,直升机送到我们医院的时候,呼吸肌都无力了,马上插管上呼吸机,ICU一呆就是一个多月。

  从他的发病情况看,应该是病毒感染后的格林巴利综合征。我们给他用了静脉免疫球蛋白,又做了血浆置换。

  不知他能否好起来,给他做了气管切开、准备长期呼吸机治疗;又做了经皮内窥镜下胃造口术,用于胃肠道进食;然后他从ICU转到了普通病房。

  他老婆多次说要把他丈夫转回印度去。我们说,他还依赖呼吸机,除非是专用医疗飞机,有专门医护人员随行,否则他飞机上就有可能挂了。隔了几天她又跟我们说,无论如何,都要回印度去。

  所幸他竟慢慢好了起来。手脚慢慢能动,能扶着坐起来了,呼吸机也从全天用到可以脱机。他的肺里分泌物很多,每隔两三个小时就得通管子下去吸一次,否则就会阻塞气道造成肺部感染。

  我们教他怎么带着气管切开口学说话,又开始给他物理康复治疗。同时也和他在印度当牙医的儿子联系,安排转回印度。

  一切进行顺利。他儿子联系好在印度的接收医院,他儿子来后,我们的护士也开始培训这位牙医,教他怎么吸痰,怎么控制氧流量,怎么从胃造口处给病人喂食等。

  我们的社会工作者则与药房和医药器材公司积极联系,为他准备路上要用的氧气瓶、吸痰管、胃肠内营养配方等等。

  后来,他儿子给我们打来电话,他们一路顺利平安,现在在印度的医院里,持续康复中。非常感谢我们所做的一切。

  摘自《炼狱三年——女医生美国行医记事》,小小四月花著,中国协和医科大学出版社出版并供图

 

  美国也有医赖

  科拉多是这里的常客,抽烟喝酒吸毒止痛药依赖,五毒俱全,更是一个老油条。

  他也真是有病,腰椎间盘突出,还有严重的双膝关节骨性关节炎,曾在我们医院做腰椎手术和右膝关节置换术。长期的腰痛和美国医院轻易就开的大剂量止痛药让他形成了止痛药依赖,膝关节置换术后又发生了院内感染,在医院一住就是两月。

  从此他就赖上了我们医院。他也熟知医院系统的运作并且操纵利用为己谋利。他是个流浪汉,平常有时住汽车旅馆但不付房费被赶了出来,有时住庇护所,有时就住街上。

  天气晴好的时候他就来得少,一到刮风下雨他就肚子痛,要不就是腰痛又犯了,或者膝关节又痛得不行了,明知他在装,可他确实病过,急诊大夫也不敢不查,美国又特别重视病人的痛苦,只要病人说痛就不能置若罔闻,结果每次都是CT核磁一通查,不知浪费多少医疗资源,然后收入院,隔离单间,液晶平板电视,免费一日三餐,真是滋润。

  我曾亲见他兴致勃勃地坐在病床上看电视,我一进病房,就马上换了副表情,这辈子也没这么痛过,你不能见死不救,一定要给我最强的止痛药啊,2毫克不行啊,要4毫克啊,你是我所见过的最好的大夫啊,blablabla……

  我当然不会答应。我就成了他所见过的最坏的大夫。

  然后等夜班大夫来时,他就让护士每15分钟呼他一次,让你没法看其他病人,也没法休息。很多时候夜班大夫就折了中,给他一点止痛药,好让他停止骚扰。

  折腾几天,当然所有检查下来他并没有什么真的病情改变,外面天晴了,他的这痛那痛也好多了,他也该出院了,医院还得负责叫车把他送到附近的无家可归者庇护所我们的责任才算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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