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85年漫漫长路、65年艺术人生,像一部厚厚的人生长卷,读不完、品不尽、道不够……
人生要有“四分”:
第一个是天分。无论做什么事必须有天分。比如弹钢琴,需要手指的宽度。每个人在做事前,必须要搞清楚自己的天分究竟在哪里,然后尽力去发挥,才能更好地成才。
第二个是勤奋(谐音)。不管在哪个岗位,对于业务,你要努力三分就能得到三分的成绩,努力七分就有七分的成绩。“盛名之下无虚士”,就在于勤奋。
第三个是缘分,也就是机缘和机会。爸爸说,他调到空政文工团工作是个缘分。爸爸是学工商管理的,业余喜欢文艺,后来领导说你去做宣传工作吧,他就去了,到了1959年文工团的领导说,你去搞创作吧,他就搞创作了。爸爸认为,每次工作的变动都是缘分。其实缘分不是偶然得来的,自己做力所能及的事,别人就会注意。缘分可遇不可求,它属于有准备的人。
第四个是本分。什么叫本分?本分就是责任,本分也是厚道。每个人在社会里都有自己的位置,这是你的本分,你把你的本分应该做的事情做好就够了。对于人生,爸爸觉得现在越活越明白,这四个“分”字很重要:发掘自己的天分,坚持自己的勤奋,珍惜自己的缘分,尽到自己的本分。
人生要有“四即”:
第一个“即”,阅历即财富。所有你经历过的,总有一天会对自己有用。比如爸爸写《长城长》这首歌。因为从山海关到嘉峪关他都走过,那是做另外的事,与《长城长》无关,但是让他亲眼看见大漠边关和戈壁的苍凉。多年后,为庆祝解放军成立,领导让他写首颂解放军的歌。他一下子就想起大漠边关,他们兴冲冲去向领导汇报,但领导认为不够雄壮,被暂时搁置写了《长城颂》。后来空军拍《磐石》,找他写一首体现军民关系的主题歌。他在《长城长》后面加了句:“你要问长城在哪里,就在老百姓的心坎上。”这首歌后来在春晚一下子火了。
第二个“即”,主动即自由。爸爸到创作组之前写过唱词、快板、相声、数来宝,但比较大一点的东西没写过。刚到创作组,领导让他下部队当兵锻炼。但在连队他跟大家格格不入,一块下部队有三个人,有两个作曲的。一见面爸爸就发牢骚,这样下去太被动,要变被动为主动。从第二年开始,他跟所有的人交朋友,跟整个中队混得都很熟,一年的功夫他成了部队里的活跃分子。有一天傍晚,一个机械师扛着悬梯眼巴巴地看着天上,爸爸突然懂了其实机械师一样向往蓝天。爸爸一夜没睡着觉,写了一首词叫《我爱祖国的蓝天》。一直到新中国成立60周年飞机飞过天安门时放的就是《我爱祖国的蓝天》。
第三个“即”,投入即快乐。什么叫快乐?你投入地做一件事情就是快乐。不单是文艺,你做任何工作都必须要投入。无论你干什么,只要你执着、认真、投入,你都会得到快乐。
第四个“即”,修养即尊严。咱们老说自尊,要让别人瞧得起自己,有面子,要尊严。魅力也是一种尊严,人家都喜欢你,你就有魅力。但是魅力哪来的?修养。你的文化、政治、风度修养,就是你的尊严。
人生要有“四然”:
“得之淡然,失之泰然,争其必然,顺其自然。”爸爸觉得做人就是这样的。
今天提升当上一个主管,也别太当个事,做好自己本职应该做的事就可以了。得之淡然,看淡一些好。失掉时泰然处之。无所谓,哈哈一笑没事了。本分就要干这个,我就要争其必然。比如今天晚上演出我负责,我就必须演得最好,让它票房最好。至于其他,顺其自然,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一个人总会有得失成败,一路走来坎坎坷坷,这些事情如何对待是一个大学问。磨砺多了自然就会成长,你就会觉得生活原来就是这样,你就不会一天到晚老是处于一种还不开心的状态。带着微笑看世界,会长寿的。
人生要有“四义”
第一义,意义的义。大义凛然之义,正义之义。这个义可以是义气的义,仗义的义。做什么事都有它的意义,如果这个意义讲好了,我们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第二义,毅力的毅(谐音),一个人要有恒心有毅力。坚持下去就可以做成,老想不劳而获,你总会失望的。
第三义,友谊的谊(谐音),要团结。爸爸经常强调“三手”:对上不伸手,对同伴拉紧手,对自己有一手。和周围的人合作是快乐的,周围都是冷峻的眼睛也不好,自己也别扭。你尊重人家,人家就尊重你,你爱护人家,人家也爱护你。要讲友谊,要能团结人。
第四义,安逸的逸(谐音)。快乐,当你有了前三个“义”,你就会快乐、轻松、信心。这种快乐是这样的,什么叫满足?你有了100平方米,马上想200平方米;你有汽车,马上想豪车;你有了住宅,马上就想豪宅;当你有了豪宅以后,你还想更多。人就是这样的。其实用不着自寻烦恼,自己尽量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摘自《阎肃人生》,阎宇著,青岛出版社出版并供图
写歌背后的故事
阎 肃
《变脸》:这歌的作曲陈小涛死乞白赖地缠着你不放,这首歌从2000年写到2001年,他老叫我改,改得我实在缺乏耐心,当中有一句“我看来看去”,他说“不好”,就改成“前看后看上看下看”,还说不好,又改成“左看右看远看近看”,他说还不行。我说:“您自己看吧,我不写了,哪有这样的,咱拜拜吧。”我往外走,走到门口一想:“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于是又回来。我说加个“横看竖看”,这下他满意了。
《敢问路在何方》:1988年电视剧《西游记》找我写主题歌,我四岁就知道这只猴了,拿过来就写:“你挑着担,我牵着马,迎来日出,送走晚霞。踏平坎坷成大道,斗罢艰险又出发呀。”后来就写不动了,往下不知道怎么写了。在屋子里来回走,我儿子在一旁复习功课,说:“烦不烦,这地毯上都走出一条道来了。”就他这句话,使我想起鲁迅先生:“其实世上本无所谓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对啊,我一想什么时候算是头啊,取经回来算完吗?人生还得继续,路在哪儿?在你的脚底下啊!于是我就想起了一番番春秋冬夏,一场场酸甜苦辣,敢问路在何方,路在脚下啊。找到它的诗眼了,写出来之后导演很满意。
《谁在长空吹玉笛》:空政文工团创作组经常到部队里去写作。2006年,我到部队去,晚上夜航,夜航写过很多次,写跑道,写机场,但总觉得不够意思。那天听到一个军嫂说:“夜航你们看不见的我能看见;你们看见的是星星和灯,可我听见他在九天上呼啸的声音。”她这个“听”给我启发,赶巧驻地有个小战士喜欢吹笛子,就想“黄鹤楼中吹玉笛”。于是有了吹玉笛,谁在夜空吹玉笛,后来觉得还不好,夜空玉笛,夜遇玉,容易混淆,才有了现在的《谁在长空吹玉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