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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刊日期:2012年12月31日> 总第987期 > 21 > 新闻内容
这些年我太苦了
健康时报驻广州武警医院特约记者 肖 金
发布时间:2012年12月31日  查看次数:  

  2012年9月,刚来到武警医院的袁毅鹏,披头散发,像个被废了武功的大侠,要在医护人员的搀扶下才能走动,不愿跟任何人哪怕是他的家人说话。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袁毅鹏终于走出了第一步,愿意与他人交流了。我问袁毅鹏:“为什么不希望别人再叫你反抑郁歧视斗士?”他的脸上露出略微痛苦的表情,甚至还用手抹了抹眼泪:“我想过正常人的生活,这些年太苦了。”

  袁毅鹏说,抑郁症和自己的“反抑郁症歧视斗士”头衔让他经历了太多的磨难和痛苦。从2006年开始,他先后经历大学毕业进入跨国公司、患抑郁症、失业、自杀、被救、打官司、网络红人、名人追踪等一系列事件,所患的抑郁症一次比一次严重,他不止一次尝试过自杀,但都没有成功。从跨国公司的研发工程师到流落街头的乞丐,可以说是从希望的山巅一下子跌入失望的谷底。今年9月,正值他贫困交加时,一直照顾他的父亲突然中风,母亲又一身病痛,更是让他觉得“生不如死”,他在博客中给自己起了个这样的名字:“孤独得想把自己咬烂了”。

  值得庆幸的是,经过近两个月的治疗,这位颓废的“大侠”现今已逐渐流露出开放的心态——就在前不久,他终于同意把自己的一头长发剪掉。医院心理科主任何日辉说,这可不是一件小事,这是抑郁症患者愿意敞开心扉的标志。而袁毅鹏说,自己之所以心态趋好,是因为现在的治疗跟以前很不一样:“以前每一次入院都像是进了集中营,医院是把我当精神病看的,总是限止我的活动。这里患者还可以上网、用跑步机跑步,免费的。我一直以为医院、医生都是冷冰冰的,这里完全不一样。”

  袁毅鹏不希望再被冠以“反抑郁歧视斗士”的称号,还因为他的心里还一直燃烧着以正常人的身份回归社会、回归工作的“小火苗”——“抑郁症一旦脱离群体就要完蛋,可我已经脱离六七年了。”袁毅鹏说,他非常希望自己以后仍然能够做电子研发的工作,但又不敢奢望有企业会接纳他,“但如果有企业要我,我应该会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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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抑郁症能治好但要治对

  广州武警医院心理科主任何日辉:很多人都认为抑郁症,尤其严重的抑郁症治不好,其实这种观念是非常错误的。应该说,抑郁症不是不能治好,而是要看是否接受规范系统的综合性治疗,其中主治医生的治疗理念、思维方式和治疗方式又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许多人包括一些医护人员,把精神病与精神疾病划等号,甚至把抑郁症患者像对待精神分裂症患者一样,试图通过单纯的药物治疗控制患者病情,结果很多患者的病情迁延,越来越严重。事实上,抑郁症通过单纯的药物治疗临床痊愈率大约只有30%多,治疗抑郁症需要从原有的单纯生物医疗模式转为生物—心理—社会综合性医疗模式,也就是说要将药物治疗、心理治疗、家庭治疗、运动治疗、工娱治疗和社会支持等有机结合在一起。

  目前全国专业的精神科医生太少,懂心理学的精神科医生更少,有丰富心理治疗临床经验的精神科医生更是凤毛麟角,而传统精神科医生往往只会开药,绝大多数抑郁症患者接受不到真正系统的综合性治疗,这确实是目前抑郁症治疗的一个大问题。袁毅鹏在上海就医时,为他进行诊治的精神科大夫的处理从精神科现状的角度来看,可能并无过错,但他们没有为其进行心理治疗和家庭治疗,而且在治疗的过程中对他使用捆绑、电休克等医疗手段时,可能没有顾及到袁毅鹏的感受,这令袁毅鹏无法接受,甚至对精神科大夫和精神病院产生极度的恐惧感,患上了创伤后应激障碍,导致病情更加严重。另外,在这个过程中,袁毅鹏也逐渐对社会产生了排斥心理:“当你面对别人的冷眼与不公平对待时,真的很沮丧,坦白地说,我只是个病人,和其他病人没什么区别,但绝不是精神病。”事实上,大部分抑郁症患者拥有自知力,并且思维内容基本正常,与精神分裂症患者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现在,我们对袁毅鹏进行的是综合性系统治疗,还为其提供上网、自由活动等宽松的治疗环境,让他能够自发、自愿地与人交流、敞开心扉,同时帮他的父母正确认识抑郁症,还为他建立微信群,为其康复提供良好的家庭、社会氛围。

  最后,也请大家,尤其是用人单位不要歧视抑郁症患者,抑郁症患者真正完全康复后的承受压力的能力比我们一般人还强,也会更珍惜工作的机会。现在的社会压力很大,从理论上来讲,这一生人人都可能患上抑郁症,关心抑郁症患者,其实就是关心我们自己和亲朋好友的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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